二十一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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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女孩不情不愿走了。
  “要真正护住什么人,很难。”开口,却转了话题。满心疑惑,习惯地压了下去。
  靖川轻佻地哼笑,道:“阿卿真是天生的好塾师,无时无刻不教我。难在哪儿?”
  “你如何护?若谁趁你不在,欺负她,她便总会意识到有不顺遂的地方。”
  “杀了。”靖川眯眼,“人死事消,不解恨,便折磨致死,叫那人跪下来,磕得额头血肉模糊,再予些希望,最后于以为自己终于苟活下来时,再夺性命。”
  卿芷心上一冷。不过靖川所说,对于玩弄操控权术之人不过皮毛,她纵有些惊讶于字句间扑面的腥气,也能理解她作为圣女,尤其还是西域这暗流涌动之地的圣女,不会单纯在这些地方。
  “总有些事,不是杀一个人能解决。”
  “全杀了。”靖川耸肩。
  “再多爱恨、再多仇怨,人一死,万事皆空。不谈别的,哪怕是你们所说的化蝶的故事里,二位黄泉路遇,不是将爱定在那一刻,定在最浓烈、最悲怆、最漂亮的时候?不是也有人觉得,这是个打破了命运的好结局?阿卿,我其实喜欢这个结局。”
  她声音轻下来,“在最爱的时候死了,比日渐消磨、无奈分离更好。我不讲给托雅,只是因为她单纯愿陪我身边,一生一世。所以她不会喜欢,我便改了。就像一世一双人,情愿以死了结,也不放任往后变节。你们中原人——你,难道能否认,自己不向往这样极致的忠贞?”
  忠贞......
  一个故事结局的争辩,未想引她说出这种话。卿芷沉默片刻,靖川便不给她接话机会,笑道:“对了,你不必把昨夜之事放心上。是我犯了疾,要你帮我。把它当一个秘密,烂在肚子里吧。”
  卿芷固然好。
  但还没好到她要主动去要她。
  所有的话,无论她想没想到的,尽被靖川说完。卿芷无言可讲,一时意识到自己与她的联系并不多,就连学字的邀约,在她习惯的催促下也成了一种单方面维系的事。捱沸起满心的酸苦,她迟迟地、低低地问:“那今日,还继续么?”
  她也许想加一句:或许我过几日便要走了。以一种逃避,去刻意换她挽留。只是她又怎么能确定,靖川会再一度留她,而非拗不过她一再的请求,准了她走?过去那些要求陪伴的话,说出口时,她大概并未真动过严肃的心思。如演戏剧、讲话本,喝彩与期许下,顺势脱口罢了。
  靖川一会儿才反应过来:“我写得不好,昨天练过。再说吧。”
  “你不愿自己握笔。”卿芷轻声道,“每每要写,好像是笔杆发烫,手抖了几滴墨......是不喜欢这支笔么?”
  鼻尖一凉。靖川靠过来,指尖轻点后收回, 笑吟吟说:“观察好细。我只是觉着自己在你面前,自惭形秽。”
  自惭形秽。
  以靖川的身份讲出这句话,实在太空泛、太不切实际。
  卿芷道:“你既然喜欢化蝶的故事,想必也晓得蝴蝶在成为蝴蝶前,不过是丑陋的毛虫,要挣了茧子才能展翼。所有事情,都是这样一个过程,不必为最初的稚嫩而沮丧。”
  靖川却眨了眨眼:“好有道理,是了,所有人最初都丑。”
  卿芷被她呛一下。
  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。
  少女的思绪却似飘开了一瞬。
  “说来,我还没见过蝴蝶。”
  日日讲述的化蝶,也不过是文字排列而出,从过去由另一个人在温暖氤氲的夜里,轻声念出的睡前故事。
  手忽然被卿芷轻轻握住。女人平静的眼睛,泛起点点波澜。她又在其中看见——属于年长者的,爱怜又忧虑、说不尽的温柔,仿佛这般,能让人相信这目光之下作出的所有承诺。
  “中原有蝴蝶。”卿芷认真道,“眼下已到寒冬,再过几月便春暖花开,不仅有蝴蝶,还有杜鹃。停在画舫船尖、树梢之中,很漂亮。尤其江南水善,暖得更快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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